騰訊訴奇虎過億索賠案開庭：雙方交鋒四大焦點

昨天，騰訊狀告奇虎360“扣扣保鏢”不正當競爭案在廣東省高院開庭審理。雖然此案當天未當庭宣判，但由于騰訊索賠標的過億，且判罰結果可能對其他互聯網公司的類似糾紛具有司法指導意義，因此備受各界關注。

看點

控辯聚焦四大問題

昨天的庭審在廣東高院一個僅能容納32個旁聽席的小法庭里進行，經過嚴格的安檢和領取旁聽證等手續，記者才得以入內。

在審判長宣布開庭后，原告騰訊代理人、騰訊法務部工作人員宣讀了起訴書，稱360開發的“扣扣保鏢”破壞了QQ軟件的完整性，破壞了原告的聲譽，因此要求原告停止開發、傳播該軟件，在相關媒體道歉3個月，并賠償騰訊1.25億元經濟損失。

被告360代理人緊接著宣讀了答辯訴狀，稱軟件的完整性系著作權法內容，與原告起訴所用的反不正當競爭法不匹配；此外，商業模式不受法律保護，360促使騰訊改變商業模式并不違法；原告的賠償訴求未見權威第三方評估報告支撐。

根據雙方的陳述，審判長歸納了本案的四大焦點（詳見“庭審交鋒”）。接下來，雙方圍繞四個焦點問題展開辯論。下午5點半，庭審環節結束，法官未當庭宣判。

在最后的控辯互相提問環節，雙方有一段有意思的對話：

騰訊律師：“是否愿意接受別人做一個產品屏蔽你的廣告和插件？”

360代理人：“如果用戶可自行安裝綠色版瀏覽器，沒廣告和插件，360就不反對。”

騰訊律師：“真的愿意允許第三方開發針對360的產品，一鍵清理廣告插件嗎？”

360代理人：“360本身的產品就可關閉廣告和插件，不需要別人開發。”

背景

3Q大戰

騰訊與360公司交惡緣于2010年10月29日360公司推出的“扣扣保鏢”安全工具。360方面稱，該工具可全面保護QQ用戶安全，包括阻止QQ查看用戶隱私文件、防止木馬盜取QQ以及給QQ加速、過濾廣告等。當時，該軟件72小時內的下載量便突破2000萬。

360的這一舉動激怒了騰訊。騰訊于當年11月3日晚向QQ用戶發布公開信，稱將在裝有360軟件的電腦上停止運行QQ軟件，用戶須卸載360軟件才可登錄QQ，由此引發了中國互聯網史上赫赫有名的“3Q大戰”。在工信部等三部委的干預下，騰訊與360才互相兼容。

□庭審交鋒

第一回合

無權修改VS法無禁止

雙方首先就“誰有權修改軟件”展開了辯論。原告援引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修改后的新條文指出，軟件復制品的修改權由軟件著作權所有人即軟件公司所有，用戶只是QQ復制品的持有者，因此被告無權以“用戶自主決定”為理由修改QQ軟件。

360的代理人則辯稱，“軟件復制品的所有人”包括用戶，因此用戶有權修改軟件。QQ中的諸多插件代表的是封閉平臺捆綁增值服務的商業模式，這種商業模式并非不可打破，“扣扣保鏢”的行為只是促使其修改商業模式。

“即使360發現騰訊違背反不正當競爭法，是否有權去制止對方？其法律依據是什么？”對于審判長拋出的問題，360代理人回應道：“法律沒禁止我們的做法，我們的做法也符合商業道德。雖然客觀上減少了騰訊的交易機會，但這是競爭的正常結果。”

第二回合

詆毀商譽VS行業慣例

就詆毀商譽的問題，騰訊律師舉證說，“扣扣保鏢”給QQ軟件進行打分式“體檢”，用低分數提醒用戶“QQ掃描用戶文件、窺視隱私”，損害了騰訊的商譽。

360代理人則表示，打分是安全行業的一貫做法，且只對QQ在用戶個人電腦上的運行狀態進行評價，而不是評價QQ軟件本身安全不安全，因此不構成詆毀商譽。

360代理人還稱：“騰訊財報披露的信息稱其商譽在‘3Q大戰’期間未受損害，而騰訊方面在法庭卻說商譽受損評估達7.34億元，這不是在欺騙投資者嗎？而且在此期間，QQ用戶和收入繼續增長，未受影響。”對此，騰訊律師解釋說，騰訊財報披露的商譽概念和此案所說的商譽不是一回事，360方面在混淆視聽。另外，騰訊的收入增長得益于游戲、視頻和廣告業務的拉動，和QQ無關。

第三回合

搭便車VS還權于民

騰訊代理律師認為，“扣扣保鏢”代替了騰訊QQ為用戶進行安全檢查，并在“扣扣保鏢”中推薦自己的360安全衛士產品，屬于搭便車行為。

對此，360代理人辯稱，反不正當競爭法里的“搭便車”是指攀附利用他人商業機會為自己增加交易機會，而“扣扣保鏢”并未利用、攀附QQ，用戶都是自行安裝的“扣扣保鏢”，“用戶想殺毒，360理所應當地在自己的軟件里調用自己的安全產品，這符合常識。況且，360沒有借此增加交易機會，沒有獲得不當利益。”

庭上，審判長請雙方各自表述安全軟件的權力邊界在哪里。騰訊方面稱，殺毒軟件與底層系統捆綁很深，可以對其他應用軟件做評價，甚至刪除卸載別人的軟件，權力過大。360代理人則多次顧左右而言他，在審判長的一再追問下，才回答了四個字：還權于民。

第四回合

損失巨大VS山寨評估

在這一回合，騰訊方面向法庭出示了兩份評估報告，其中一份報告認為“扣扣保鏢”給騰訊品牌造成了7.34億元的損害。

審判長提出疑問：報告評估的7.34億元是根據多少天和多少用戶基數計算的？當時工信部很快就叫停了“3Q大戰”，怎么會有報告中所稱“持續280天的傷害”？

騰訊律師稍作思考后表示，評估報告是根據500萬“扣扣保鏢”用戶數、騰訊在280天里遭受的損失計算的，“實際上，360董事長周鴻祎說‘扣扣保鏢’用戶最多時有3000萬，報告中采用的500萬說法只是截至去年11月的一個平均用戶數。”

360代理人則表示，騰訊的評估報告是花錢找人寫的“山寨報告”，評估機構名不見經傳，算法也不可信，需要正規的財務審計機構提供可信的損失評估。